Friday, March 09, 2007

回乡(散文 水样春愁)

 我退休的时候,要偕着老伴一起回乡,回到我一挥手就告别了差不多四十年的故乡---成都。

  四十年,我和故乡表面上可能都不大熟悉了,在重逢的那一刻,我们会怎样惊奇的相互打量?时光中我的青丝变成了白发,而故乡新建的路,新增的楼,新添的绿,不仅覆盖着故乡的过去,也覆盖了我曾经的记忆。未改的乡音是一串熟悉的门铃,叩开故乡对我久违的记忆,而府南河不变的水声,仿佛母亲一直深情的呼唤,潮湿我漂泊的心。走在阔别多日的故乡的土地上,我蹒跚的脚步将变得轻快,浑浊的双眼将变得柔亮,沧桑的心将变得温暖。

  城市太大,散落的回忆太多,我要带着老伴每天走一个地方,或者几天走一个地方。从南门的武侯祠到北门的文殊院,从东边的动物园到西边的百花潭,一步步,穿过城市高大的广告牌、璀璨的霓虹灯、蜿蜒的地铁以及喧哗的人流车流,把记忆中的熟悉重温,将视线里的陌生熟悉。我们会走得很慢很慢,生恐一不留神,就会遗漏掉一段记忆中的美好。我那时也变成了一个碎嘴老太,一堆不起眼的鹅卵石,一排普通的梧桐树,一片盛开的栀子花,因为和我的青春相连,和我没有被磨灭的记忆相连,于是成了我兴奋和喋喋不休的缘由,我指着它们对老伴说我的"故"事,那些往事老伴可能已经听过了,但那时我还是得请他再听一次。当然我也有安静的时候,在一首老歌里,或在一枚枯黄的银杏叶前,生命里总潜藏着一些细微的悲欢无法忘记但又不便提及。

  "锦水春风公占却草堂人日我归来",呵呵,归来的我说不出这样的锦言绣句,只能在草堂中握着老伴的手对着"异代不同时,问如此江山,龙蜷虎卧几思客?先生也留寓,有长留天地,月白清风一草堂"的牌匾感怀。"三顾频烦天下事,一番晤对古今情",武侯祠里,阅尽世事的我依然景仰的望着刘备和孔明的塑像,并且再次对清代赵藩书写在那里的名句"能攻心,则反侧自消,自古知兵非好战。不审势,即宽严皆误,后来治蜀要深思"拱手致意。当我和老伴的眼累了,脚乏了,会坐下来,洞子口的凉粉香辣爽口,后子门的夫妻肺片麻辣味厚、春熙路的龙抄手皮薄晶亮、青石桥的担担面鲜香爽口,我们停在哪里就吃在哪里,四川小吃甲天下,我在异乡念念不忘了多年,那时可遂了愿,能吃个够了。

  四十年啊,对一个人的一生来说是一段好长的时光,离别的站台上送我的人中,有些可能永远不能出现在迎接我的车站了吧?但我多么希望他们都能够等到我回来,陪我一起在府南河边喝茶,到春熙路逛街,去故乡周围的黄龙溪,四姑娘山等各个景点到处走走看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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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岁月如梭,边走边盼…


巴山雨点评:作者已经在异乡漂泊的太久了,别人一句不经意的"回家吧?"就把作者带回故乡成都,而且眼睛潮潮的。于是就把对故乡的思恋化为一曲酸涩的短歌,作者只好把彻底回家的希望寄托在自己退休之后,所以就有了那些关于故乡的记忆和淡淡的乡愁。读着这些作者畅想与怀旧的文字,就像看一滴水墨在洁白的宣纸上漫漶开去,那一幅或明或暗的山水在读者的眼里也模糊起来,使我们也想起追根的愿望。是啊,树高千丈落叶归根,虽然是一曲短歌,但是,人性中那一丝美好的情结,在撞击着读者的心房,那共鸣的波浪风起云涌,曲终而人不散--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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